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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我来帮你上药。”

  她面色如常地拿起棉签,沾了水替他擦拭伤口附近的泥土与污渍,皱起眉头问:“很疼吧?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白京长睫微颤,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,声线更软了点儿:“衣服……能借我拉一下吗?我有些害怕。”

  他想离她再近一些。

  ——无论如何,他实在无法继续等待了。

  家里莫名其妙多出谢清和与姜池不说,那个叫做陆沉的龙人和江月年关系似乎也不错。

  他每天眼睁睁看着他们说话谈笑,自己却只能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宠物,缩成一团被抱在怀中。

  渴望被拥抱、被触碰的念头像野草那样肆意生长,已经无法通过简单的逗弄得到满足。白京努力装作乖巧懂事的模样,压抑住心底的蠢蠢欲动,可那些最为本能的欲望却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胸口,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再靠近她一些——

  作为一个平等的个体,而非豢养在家的小动物。

  铺天盖地的欲望宣泄而出,少年深吸一口气,在得到江月年的应允后伸出右手,紧紧捏住她衣摆。

  药物被涂抹在脸上的血痕,带来灼烧一样的疼痛,白京下意识指节用力,攥出一片涟漪般的褶皱。

  “你家住在哪里?”

  他听见江月年的声音:“要是你家里人再做出这种事情,我可以帮你报警。”

  白京几乎是在瞬间接话:“不用。”

  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江月年自己住在哪里。

  “被父亲虐待”、“住在这附近”都是谎言,甚至于,就连他脸上的伤口,也全是自己做的。

  只有这样,他才能拥有足够的借口来找她。

  白京说罢顿了顿,不动声色地尝试着转移话题:“你家里,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吗?”

  “其他人都出去了。”

  江月年把药膏涂在指尖,轻轻落在他脸庞时,感觉到身下的少年在轻轻颤抖:“家里还有我上次提到的那只小狐狸,不过它似乎心情不太好,已经睡着了——你想去看一看吗?”

  他还是用很快的语速接话:“既然睡着了,那就不要打扰它吧。”

  江月年“唔”了一声,轻声开口时,语气里听不出情绪:“它好像很怕生人,今天去宠物医院的时候,把一个想摸它的姐姐抓伤了。”

  白京的脊背微不可查地僵硬一下。

  “我没告诉过你吧?雪球以前被拐走过一段时间,吃了很多苦,再回到家里时,浑身上下都是伤。”

  说到这个话题,她的眸光明显黯淡许多:“可能就是由于这段经历,让它变得格外害怕人类。比较熟悉的医生护士还好,见到陌生人的时候,会被吓得炸毛。”

  她说得没错。

  其实白京并不想这样。

  那场导致他家破人亡的狩猎至今仍然是心底不可触碰的梦魇,在那之后,长时间的虐待更是磨光了往日棱角。这一切全拜人类所赐,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,因此在今天被那女人触碰时,才会感到恶心。

  他当然明白世界上的人类并非全都是恶棍,可一旦与他们有所接触,还是会下意识地认为,对方下一秒就会朝自己扬起拳头。

  心里的恨意与恐惧,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消除。

  “白京,”江月年说着垂下眼眸,十分认真地与他对视,“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它,让雪球不那么抵触其他人吗?”

  “为什么要帮它?”

  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,白京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浅笑:“它没有抗拒你的触碰,说明那只狐狸一定很喜欢你。既然这样,让它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不就好了吗?不需要认识其他更多的人,也不需要去别的什么地方,只要有你,它就能感到开心。”

  如果是几年前那个无比张扬的自己,一定会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。可经历了那么多的失去,如今的他一无所有,能握在身边的、以及唯一重视的,只有江月年。

  ……他真的、真的很害怕被她丢弃。

  一旦离开她,白京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。

  江月年擦药的动作停下来,两人一坐一站,她俯着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,黑亮的杏眼里没有笑意:“一辈子被关在这栋房子里,没有自由、没有家人、也没有朋友,沦为大家的宠物……这样真的是为了它好吗?”

  明明遇见她之前,雪球是只生活在山林里、丝毫没有拘束的小狐狸。

  更何况,如果它当真可以变成人形……

  那不就跟其他普普通通的男孩子没什么两样了吗?难道还真要白京一辈子保持着狐狸的模样,把自尊和未来一并丢掉,心甘情愿地做他们的宠物?

  “可是它喜欢你啊。”

  白京咬了咬牙,语速不由得加快:“其他人对它来说根本就不重要,它已经什么也没有了。除了你,它——”

  他说到这里便停了口。

  这段话……似乎有些过于直白。

  完全不像是对那只狐狸一概不知的人能够说出的言语。

  “拥有的东西,总是要凭借自己慢慢得到的,不是吗?一辈子留在这里做我的宠物,它哪里有机会得到更多呢。”

  江月年定定看着他,连发丝都被太阳镀上一层薄薄金光,无比轻快地跌落在少年彷徨的眼瞳。她的声音很轻:“如果因为我的原因,让它放弃了本应该拥有的一切,那对于雪球来说,江月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,而是将它牢牢束缚的枷锁,不是吗?”

  她说着把手掌向右移,轻轻撩起少年耳边漆黑的杂发,被刻意遮掩的耳朵终于露出全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