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是这么想的，他手下的人却未必是这样解读的。

  眼下看蒋毅身上的这幅装束，活像是被当做一件祭祀的贡品被呈到了自己面前，明显是被送来侍寝的，身体恐怕也早已被做过了处理，只待自己享用了。

  回想刚才步入风吟池之前，心腹陈良欲言又止的神态，李煜冷哼了一声：“自作聪明。”

  李煜本想叫人将蒋毅抬出去打回天牢，但居然话到嘴边，又停了下来。

  ——蒋毅的睫毛一阵轻颤，竟是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过来。

  李煜看着蒋毅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，似是看清了自己的处境，很快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神色。

  男人似乎是挣扎着想要起身，但显然是力不从心，又跌了回去，尝试几次后，只得虚弱的侧伏在卧榻上，只剩胸口不断起伏着。

  【叮，李煜爽度5，获得货币5000，当前货币余额：65000。】

  李煜将一切看在眼中，踱步走到了蒋毅身前，看到男人干脆闭上了眼睛，像是拒绝眼前的一切。

  蒋毅的这身装束李煜是认得的，在吴国后宫，这便是男侍侍寝时候的装扮。为了方便上位者的“享用”，这些男侍通常只身着宽松的一件式长衫，下身不允许穿裤子，长衫上也没有繁复的盘口、腰封等碍事的装饰配件，且最好衣料轻薄，引人遐想，至于那脚上的银铃，则是象征他们“被享用者”的身份。

  李煜想起了祁水河边，年轻的将军死守阵地、以一敌百的英姿——即便身负重伤，此人与自己交手时也从未有一丝退缩，眼中的决绝刚毅之色，令他看了也难免升起几分钦佩。

  那时的李煜从来没有想过这杀人如麻的战神将军，竟然会有这样“秀色可餐”的一面——长时间的牢狱之灾已经令蒋毅的身体瘦弱下去了许多，身上只剩下薄薄一层肌肉，尤其那系着银铃的纤细脚踝，竟透出了些羸弱不堪的意味。

  不得不说，这幅画面的确给李煜带来了些隐秘的快感，能够令蒋毅这种桀骜不驯的硬骨头露出驯服的神色，一直是李煜想看到的，所谓王者的征服欲恐怕正是如此，太过容易得手的，反而失去了挑战性。

  【叮，李煜杀意值5；当前好感度：35，杀意值：60。】

  李煜在卧榻边坐下，为蒋毅把口枷解下了，问道：“朕给你的三日期限已到，你可想清楚了？”

  蒋毅昏迷前，只记得自己还身在天牢里被桂公公几个阉人轮番折辱，再醒来，身边已然换了副天地，就连自己连日来污秽的身子也被清洗过了，当下不知道李煜又想出了什么办法折磨他。

  而此时他全身酸软脱力，不知是被人在体内下了什么药，竟是连下地行走的气力都没有，更不要说挣脱身上的绳索了。

  他的两腮被口枷撑的发酸，此时还有红肿的痕迹，然而蒋毅再次睁开眼时，眸光已然恢复了镇定，甚至虚弱的笑了笑：“你就只有这些手段么，看来也不过如此。”

  李煜眯了眯眼，心知蒋毅恐怕以为桂公公做出的那些不入流的事是出于自己的授意，不过他也不屑于跟一个阶下囚解释自己，说道：“季云，识时务者为俊杰，楚国已亡，你再执着下去也是无异，归顺吴国，朕答应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，必会善待你的家人。”

  蒋毅目光一颤，心知李煜在这个时候提及他的家人，是在提醒他魏氏还被软禁在宫中。

  他自己身死不过头点地，可身为人子，怎能明知魏氏身陷险境而置之不顾？

  李煜知道自己已经击中了蒋毅的软肋，继续说道：“魏老夫人年事已高，本该是儿孙满堂、颐养天年之际，不宜经历再多波折，你归顺吴国后，朕将在祭天大典后昭告天下，封魏老夫人二品‘浩明夫人’，赐良田府邸，让她与你母子团聚，回府尽享天伦之乐，君无戏言。”

  李煜谆谆诱导，却在步步将蒋毅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，楚国重视礼教，季家又是满门忠良，令他自幼在极重的道德枷锁下成长，一边是忠义，一边是孝德，要他二选其一谈何容易？

  而这一切，都因李煜而起。

  如果没有李煜，他又何以面临国破家亡的境地！？

  心念至此，蒋毅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突然被他强行提起了一口气，只见他不顾死活，竟是提脚踢向李煜左心命门，想要来一招奇袭！

  蒋毅若是全盛时期，武功说不定可以与李煜有一拼，可他长期被迫服用药物，导致内力溃散，又因牢狱折磨，身体极度虚弱，能够出招也只是全凭那一刻的意志罢了，这在李煜面前无异于是自寻死路。

  只见李煜不费吹灰之力，便一手抓住了蒋毅的脚踝，顺手将人从卧榻上掀翻下来，扔进了水池里！

  “哗啦”一声，风吟池被激的水花四溅，李煜这一招下手不轻，令蒋毅整个人拍在水面上，几乎是拍晕了一刻。

  李煜站起身，看着狼狈落水的蒋毅，冷冷道：“冥顽不灵。”

  另一边，蒋毅强行发力对李煜出击后，身体像是遭到反噬一般，四肢百骸像是被一阵剧痛碾过，再也拔不出一丝力气，呛了几口水后，竟是向池底沉去。

  李煜没想到蒋毅连挣扎都没有，竟是溺了水，皱了皱眉，两步跳进池中，一把将蒋毅从水里拦腰捞了起来。

  李煜捏着蒋毅的下巴，看到人已经昏了过去，当即一掌夹了内力拍向蒋毅的后背。

  蒋毅“哇”的吐出一口水来，倒抽了一口气后，猛烈的咳嗽起来。

  李煜低头看向几乎被自己揽在怀中的蒋毅，男人此时双手还被反绑身后，一身衣服被池水浸透，几乎透明的贴在身上，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水痕，简直脆弱的好似一捏即碎，他忽然感觉心中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在涌动。

  李煜抓住了蒋毅脑后的头发，逼视着对方的眼睛，“你敢寻死？”

  蒋毅虚弱的喘着气，竟是笑了一笑，好像什么都以豁出肚外。

  他刚才的确抱了同李煜同归于尽的念头，奈何他技不如人，动不了李煜分毫，但激怒李煜他却是可以做到的——李煜不许他自行了断，并且拿魏氏的安危威胁他，可若是让李煜亲自动手了解了自己，那便是另一回事了，料想一国之君，不至于出尔反尔，李煜方才不也说了，“君无戏言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