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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节(1 / 2)





  不过半刻,只听萧云奕在屋里生冷低呵:“滚。”

  侍从吓得打个哆嗦就要跑,连文反而脚底生根站定不动, 如常甩了甩头发:“好嘞!”

  寝殿,萧云奕目不转睛盯着仍然捂得严实的床帏,面上厉色不再, 声音也转瞬柔了下来:“我们说到哪了。”

  “说到……”帐中女影纤纤,一副若莺啼婉转动听的喉咙不带歇息地说道两日,乏也乏了哑也哑了,可外头的萧云奕病得不轻,好比一块难搞的死木,愣是动都不动,不容她离开板寸视线。

  不过这也说明掺在燃香里的致幻迷药生了效,萧云奕定是将她当成了无中生有的‘羽儿’,否则不会有如此真情耐心与她弥补小别,重温琐事怀念所谓的过去。

  中招之人恍若于梦中流连忘返,神志不清梦话必然多,萧云奕短短两日从如何跟太子妃南昭初见开始,一刻不停地絮叨至婚后恩爱。好在他昏昏沉沉前言不搭后语,任他说起什么往事敷衍几句便可蒙混过关。

  真是不得不佩服主子的神机妙算,不仅猜准了萧云奕因为遇刺记忆混乱,至今未痊愈,还想出此番绝妙招数使他和南昭公主离心。今时事态已然初见成效,一旦事成,主子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!

  帐中人一阵搓手顿脚,咬牙支棱着精神头装出粲笑:“说到上元佳节,您带臣妾溜出宫去逛灯市呢。”

  “你还记得。”萧云奕说话柔的要飘上天:“那你还记得,那夜本宫送了你什么吗。”

  冒牌货哪里晓得这些,她故作冷静,将就笑道:“您自然是送了臣妾喜欢的。”

  萧云奕对这回答并不满意:“你既然喜欢为何不戴出来,本宫有很久没有看到你把玩它了。”

  人影正要胡乱搪塞,萧云奕头脑莫名一热,自言自语纠正道:“不对,不戴它的不是你。”

  “殿下,您怎么又想那个女人。”人影娇嗔道:“您不许想,臣妾是受她威胁才离您远去,不在您身边臣妾相思成疾度日如年。琼羽她妄想欺瞒殿下罪不可赦,好不容易等到她销声匿迹,您还提她做什么?”

  她哼了一声:“若臣妾不回来,您难道真要大费周章地寻她?”

  “不寻,不寻。”此刻的萧云奕没有任何脾气,他语速比之前更慢,一字一词难以连成整句:“有你足矣,本宫心里,只有羽儿。”

  “臣妾心里亦只有殿下。”人影见好就哄,甜言蜜语如胶似漆,有意令萧云奕沉溺于温柔乡昏睡不起:“臣妾以后哪都不去,唯一心一意陪着殿下,可好?”

  “好啊。”萧云奕沉声燥的人耳根发软,他深邃眼瞳半眯半睁,一抬长臂伸向帷帐,奈何实在头昏眼花四肢无力。他静静搁下手,若无其事地低笑道:“巧,羽儿你来的实在是巧。”

  人影微微一怔,尚未思考出萧云奕所言何意,忽然间听到殿门破裂之声,像是被人一脚踹开。连文阻拦不成,慌得舌头打结:“沈大人!沈大人您不能进!”

  “不能进?太子殿下能多日闲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微臣殚精竭虑特来拜访怎么不成!”沈决狠狠剜了连文一眼,甩过袖袍直奔萧云奕。

  他看到萧云奕醉生梦死,漫不经心的神情火气噌地冲到天灵盖,他一改往昔收敛俊秀,大力扯过萧云奕领口:“搜救琼羽的人是你撤的吧?说话!”

  萧云奕浑身发软,一时无法反抗沈决,他又深吸进不少迷烟,呛得重咳:“是。”

  “你身为太子手底下就拨不出几个闲人?你怎会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琼羽,你非要等到给她收尸才满意吗!”沈决一推将萧云奕磕回木椅,他原本的计划滴水不漏,如若琼羽在和他相处时心有动摇,他甘愿放下经年取得的所有名利,带她远走高飞四海逍遥。

  就算忙活一场琼羽依然钟情萧云奕,他便允她逃之夭夭,琼羽不出几步必会被寻到,她只要将他与霍微的话带给萧云奕,他沈决还是会为东宫的得力干将。

  但他千筹万谋没有料到萧云奕会先一步放弃琼羽!

  “琼羽是你的太子妃!她情深意切无时无刻不在为你考虑,安好时愿你康健,困顿时祈你无恙。太子你呢,心里装着别人便容不下她,她是挡了你哪条路,要你如此迫切地斩草除根。”

  “拖延至今错失良机,崇明司已查不到有关她的蛛丝马迹,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,好空出太子妃之位供你再娶?”沈决气急骂了一通,临了恶狠狠道:“琼羽若有个好歹,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。”

  “傻子。”门外冷风冲淡了屋内乌烟瘴气,萧云奕大喘几下恢复了清明,他没力气反驳,听的耳朵嗡嗡发疼:“咳,你来的也巧。”

  “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。”沈决恨不得以眼作刀,让他萧云奕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,萧云奕按着胸膛轻轻笑了两声,对帷帐道:“瞧瞧,有人来找你算账了。”

  帷帐内鸦雀无声,一端坐的披发女子影形肉眼可见直向后仰去,帐上人影跟着消失不见。

  有迷烟。沈决气息平缓下来方闻出香中蹊跷,他皱眉掩住口鼻,见萧云奕扶着桌案摇晃起身,拔//出桌上利剑时手腕明显下沉半寸。

  他在这只停了片刻便已觉得不适,萧云奕可是待了将近三日,内力再深厚的人也会受创。沈决心有度量,随萧云奕走近床榻,隐约察觉此景没那么简单。

  萧云奕握剑斩断勾连床帐的线,剑身掀开帐子一侧,只见榻上洒的尽是蜡油,一矮瘦小老头正瑟瑟发抖,身边落了一片晶亮薄石。他自知事败想翻身下榻磕头,却被萧云奕的剑尖逼到墙角。

  萧云奕闭着眼捏捏鼻梁,冷漠问沈决道:“认识吗。”

  “人是宫里那个又聋又哑的画师。”沈决搞不清萧云奕意在问人还是问物,干脆都答了:“殿下还是站远些吧,他所用之石名曰潜英1,乃出自深海的毒石,以其雕刻人像映影栩栩如生,远观足够以假乱真。”

  萧云奕抬剑尖拍了拍画师的下巴:“本宫让你给太子妃作画,何时让你来替代太子妃了?”

  “太子殿下饶命啊!”哑巴这下也不哑了,跪在榻上不住地磕头。萧云奕冷笑:“金银玉翡不够你玩,整起迷药口技这些下作手段自投罗网,你可知毒害本宫是什么罪名。”

  画师吓破了胆,慌张推脱道:“罪臣,罪臣一时糊涂!罪臣是利用太子妃的画像雕刻了人形,但迷药毒石不是出自罪臣之手啊!罪臣是被逼上绝路,太子殿下明查啊!”

  萧云奕收剑,波澜不惊道:“有话留着去崇明司说吧,沈监。”

  “臣领命。”沈决尚未彻底想明白,场面顷刻颠覆使他不禁思绪万千:“殿下这引蛇出洞,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。”

  萧云奕不加理睬,只吩咐道:“出了凤祥宫的门给本宫聪明点,迷药和画师都是你误闯进殿才发现的,本宫中的浅毒一时半会好不了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沈决半信半疑地应下,抬眼见萧云奕又摆出了病恹欲睡的脸,他想问萧云奕是从何时开始伪装诈敌,想问他现下几分真几分假,想问在他心里,琼羽……

  然萧云奕没给他插嘴机会,他扳正被沈决拽歪的领口:“你能进来,东宫的禁足想必是解了。”

  沈决就是借着传话跑来东宫责问萧云奕的,他应道:“是。圣上口谕解除东宫禁足,还让您前去养心殿。”
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萧云奕放下剑,示意连文等进来押人。

  “殿下。”沈决犹豫了良久,终环手道:“微臣多嘴一句,圣上似乎是病了。”

  “本宫这就去养心殿探望。”萧云奕意味深长望着沈决:“东宫也不留沈监了,请。”说罢,便要出门。

  “殿下!”沈决见状连忙紧追上前,他活了二十年极少用到求字,这回竟是脱口而出:“求您给臣一句明话,太子妃她,究竟有无性命之忧?”

  “与你无关吧沈监,廷君一听就是为朝廷效力的好字。”萧云奕止步回身,居高临下揪起沈决衣领,眸色乍寒:“听君一言,胜读十年。你说呢。”